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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初入西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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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年快樂!幹杯!”流年舉著杯子,清脆一響跟我碰杯,手裏滿滿一杯酒灑出半杯來。流年是我的死黨兼閨蜜,我們從大學上下鋪到畢業一起工作,可謂無話不談。因為長年累月的相處,倒給人只有這一個朋友的錯覺。

我咽下一口略顯苦澀的啤酒,看著桌子上東倒西歪著十幾個紅的綠的酒瓶,打了一個飽嗝。新年快樂,醉眼惺忪地看著歪斜的流年,在這不大的出租屋裏,我唯一的朋友。

說來慚愧,兩個年齡加起來近五十的女人,居然連個男朋友都沒有,兩人都安於天命不思進取,卡裏的存款更是少的可憐。可是我們都是樂天派,屬於今朝有酒今朝醉,不思明日饑飽苦的人。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吧,兩人的緣分也是看天意安排。辦公室裏時不時流傳我倆的緋聞,雖然沒有親耳聽到過,但總會有透風的墻和愛八卦的嘴。

我和流年對於這些不切實的傳聞都心有靈犀地當作沒聽到,也從不放在心上,全當是別人眼紅我們的無間的友情。

“雨初,過了今天,我們又長一歲,感覺自己都老了。你看我眼角都有細紋了,時間真是一把刀,不割雙眼皮專割眼角紋。”流年一口老氣橫秋的語氣,拉著我走到陽臺上,吹冬風。

被這風一吹,我腦袋瞬間清明了一些。現在馬上就要過0點了,電視機裏傳來春晚的歡聲笑語。

“是啊,我們又老了一歲,昨天去超市買水餃,一個五歲的娃娃叫我阿姨。咱們這年齡放在古代孩子都不止三五個了吧。”我盤算著比較一番,心裏居然不恐懼,想著年齡只是一個數字而已。

“可是我不甘心啊,我都這麽大了,連個男朋友都沒有,真是白白浪費了大好的青春年華。”流年撅著嘴說道,嘟嘟著嘴嬌氣地說著。流年長的很漂亮,屬於嬌俏那種。

為什麽我們就沒男朋友呢?

想想最好的二十四已經過去了,生活節奏緩慢,最驚心的事也只是一月前收到小周同學的結婚請貼,奉子成婚的請帖。這對我和流年來說可謂一年難遇驚天動地大事件,既驚又喜地請假準備禮物,前後忙活了兩周。

婚禮當天,看到新郎傻眼了。男方居然是冬天幫我打過水,七夕送過花的劉明。當時我對於談戀愛這事相當排斥,所以對於他做的事,在別人看來是用心,在我看來卻變成作秀的事。果斷拒絕,一直拒絕。想想那時他送的東西多半都是小周替我收下的,想不到竟促成了他們今日的姻緣。

不能怪小周奪人所愛,更何況我又不愛劉明。還記得的小周一臉歉意,劉明一臉苦楚。

這樣也好,知道他倆的關系,還能做朋友繼續相處。當劉明看到我和流年一起來時,臉上的苦楚更明顯,猜想他一定想亂了。

想著解釋不清也懶的解釋,誰知劉明趁著敬酒時對我說:“雨初,我會等你。”我楞在當場,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這話,是準備婚外情?還是準備二婚?我可不答應。

“你為什麽要拒絕劉明呢?想當初他追的精神可不亞於萬裏長征呢。這麽好的男人竟成全了小周,還真是天意弄人。”流年又開始感嘆起來,從那次婚宴之後,就經常訓我如果答應了劉明了,新娘就是我,她也可以當幹媽了。

“說不清楚,總覺得我和他緣分未到,劉明人品不錯,條件也好。可是我就是不喜歡不能接受怎麽辦呢?總覺得這裏有個影子,”我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給流年看,“那個影子抹不掉,看不清,開始幾年的時候還會因瞥的太久借著打掃衛生發洩一下。現在都習慣了,學會以平靜地心等待,等心裏的那個影子自己跑出來。”

關於心裏的影子問題,我已經跟流年談論過多次,她表示理解,甚至我們還談論過這個話題,找算蔔師算過卦。那卦師只是感嘆一句“玄機不可洩露,天意自有安排”,任憑我和流年怎麽問始終不再多說一句,害我和流年回來後郁悶兩月,在星座運勢專欄大放陳詞。

“有時候我也這麽覺的,就像第一次見你,就感覺上輩子就認識一樣。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,卻又十分確實的事。”流年瞇著眼盯著天空發呆,白皙的側臉更顯溫柔。有時我都有種錯覺,是不是因為我,才耽擱她找不到男朋友的?

“等會新年鐘聲響起時,我們一起許願,快點讓生命中的良人出現,不要再讓我們兩個大齡剩女閑等了。”我盡量保持頭腦清醒,眼睛聚光。

夜晚的景色很美,此時的上海燈光通明,時不時綻放一朵朵煙花,分外絢爛。

空中傳來鐘聲,我和流年不約而同雙手交握放於胸前,心裏默念許起願來。我默默地想著,心裏的那個影子到底是誰?我已經急不可待地要與他見面了。

還有,希望我和流年的友情綿延流長,並希望她也找到她的如意郎君。

要求是不是太多了?

當我默想這些時,心臟突突地跳起來,腦袋炸光一閃,劇烈的痛楚感湧上心頭,抽骨削髓。感覺自己空靈地穿過某個暗隧道,像在歡樂谷玩“天地雙雄”時的失重一樣的感受,飄來飄去像在尋找。

也不知道尋找什麽,只是在尋找,尋找了很久,好像茶杯對上茶碗,才落地。

“讓開,讓開,啊……別擋我路,誰啊這是?”感覺周圍人湧串動,像去菜場買菜時的一樣熱鬧十分擁擠。聽到一聲有些稚嫩的聲音,慢慢睜開眼睛,心裏想著自己是不是在夢,明明和流年在一起喝酒慶新年,怎麽會有十幾歲孩子的聲音呢?

透進眼瞼的是紅綠粉藍的輕薄縵紗裙,闊衣大袖,發髻盤式各種不一。

這是什麽情況?Cosplay?不記得有什麽Cosplay比賽啊?捏捏自己的臉,不是在做夢吧?一雙嫩白如雪指節分明的小手映入眼瞼,這是我的手嗎?怎麽會這麽嫩?這到底怎麽回事?

無數個疑問映入腦海,最後確定,不是在做夢,就是穿越了。再次閉眼躺在地上,想著如果是夢,總會醒來的。

正當我準備躺下繼續做夢時,又被人踢一腳,真實的疼痛感由末稍神經直接傳到大腦,我立馬精神起來。睜開眼睛還是混亂的場景,擁擠的人群,穿著各種奇裝異服。

心想著,如果這麽繼續躺著的話,肯定會被踩死的。踩死得多冤啊,拍拍身上的塵土,先躲開這人群弄清楚狀況最要緊。

站起身來,感覺腳下不對,這鞋有點高,材質也奇怪。低頭一看,暈!?木屐?!真的是木制的,鞋面上有幾層做的“鞋墊”,比塑料的拖鞋舒服些。走兩步,腳下嗒嗒作響。

我走到稍微人少的地方,看到旁邊有間名叫“鳳亦來”的茶館,上二樓找空座直接坐了下來,慢理清思緒,這才有時間打量周圍環境。

與這茶樓交叉的兩條街青一色木制建築,灰色的門框,棕色塗的門框。路面鋪著碎石,上面覆蓋一層類似瀝青的東西。望到遠處,最高的建築物也不過兩層,確比現代建築要高很多。整體建築風格粗廣豪放,看著就大氣上檔次。

習慣了上海高樓大廈的環境,咋一接觸七層以下的建築,有種從天下掉下來感覺,很接地氣。

另外兩邊還有幾個小商鋪,看招牌是賣糧食,食油,玉石,水果,布莊,胭脂等日常用品的,而名字不是周記,趙記就是李記什麽的。而這間茶樓對面就是酒樓,坐在這裏能聞到那裏飄的菜香的味道,引的我肚子咕咕叫。

這夢真實在,連肚子餓的感覺都這麽真實,這夢比3D電影都強悍呢。

不對!我好像不是在做夢吧?

再看這茶樓,兩層全木制,一層沒來得及仔細看,單說二層。八個包間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間,靠窗臨街四張小幾只占很小的空間,中間一張八人的大長幾,幾案下放著數個蒲團。

往窗外看,人頭竄動處,只見一輛精致的車輛被圍困在人群中,一人衣著鮮艷明亮,身側的四人衣著就顯的次多了,其中兩人。衣著鮮艷的那人時不時的拱手做揖,腰板挺直,好像求人讓道卻又不失自身氣度。看著這熱鬧場面,有點追星族攔機場的入口的感覺,這個年代的女同胞真是瘋狂。

沒有看到攝影師、燈光師、導演、場記之類的人,也沒看到一個穿現代裝的人,又捏了自己幾下,終於確實,我真的穿越了?!

那!這是哪朝哪代呢?我看著白皙的手,有些瘦弱。摸摸胸脯,要發育不發育的樣子,身上連個值錢的玉佩錢袋什麽都沒有。老天吶,居然讓我附身在一個,未成年的小女孩身上?!

我前世二十五,一時回到十三四,自然是覺的後者也就是小孩子級別的,這在心裏已經定位了。

再看衣服,穿的是裏三層外三層,十分隆重。衣料也算講究,非富既貴,想著也是名門閨秀了,不在家裏窩著繡花,跑出來幹什麽?難道也是來追星!?這麽個閨秀小姐跑出來,身邊也沒個仆人看著,走丟了怎麽辦?現在已經走丟了,還被我撞上了,真不知是她的幸還是我的不幸。

看著街上三五成群,大部分都灰頭土臉的菜色的民眾,衣服不是麻布就是補了不知道幾次補丁的粗布麻衣。衣服制式有點三國的味道,不知道這是漢中還是漢後。

我亂想著,得找人問問是哪朝哪代的好。想著,店小二就來上茶了。看著他手法熟練地給我倒了杯茶,我卻不知道如何稱呼他才算妥當,想想我好歹是二十一世紀的知識分子,回到古代連基本的招呼方式都不懂,覺的有些丟臉。

“小二你是北邊的人?”我認真嚴肅地看著面前的店小二,本來還想加個店子,後來想想就算了。看到他一臉茫然,左顧右盼,又上上下下看我一遍,估計看我衣數考究,說話幾分坦然的樣子,竟然忽略不計我身體的年齡,露出十分恭敬的樣子。

“娘子是和我說話嗎?我叫陳樹,在家確實排行老二,尚有一母在老家北地。娘子怎麽會知這些家事?”他明白是跟他講話後,舉一反三地說了一通,一口陜北腔感覺好奇怪,莫名其妙的喜感,剛喝進嘴裏的茶差點吐出來。

相比較我說的普通話,陳樹也表現出一幅感興趣又想笑的樣子。

看來我得入鄉隨俗,不過,也不用操之過急,慢慢來,我最擅長拖拉。他倒完茶,立在一旁。不知道是等我點菜,還是想繼續剛才的話題。

“玄機不可洩露,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,多問反遭禍事。”我裝出一幅神機妙算高手的樣子,就差沒有攄胡子了。這古人的話還真是不好模仿。根據他的陜北口音,我才確定他應該是北地人。我雖沒去過西安,但我有幾個同學是那的,常年累月的聽她們講話,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些。

陳樹聽完我說的話,一臉敬肅,好像遇到世外隱士的樣子。我趁勢打鐵繼續問道:“那車上是什麽人?這麽受歡迎?”

可能沒想到我會問這個不相幹的問題,楞了一下,擦了把桌子,說道:“那可是當今賈常侍面前的紅人,近日才升遷為黃門侍郎,潘檀郎潘侍郎啊。”陳樹頓了一下,又抹了把椅子道:“人人都說這潘檀郎人長的風流倜儻,風姿卓然,所以大家都來觀看。剛才還在這裏會客喝茶呢,走了好一會兒了,怎麽才走這麽點遠?看來又被京師的娘子們堵住了。”那店小二倒完茶,邊說邊笑,立在一旁。

我心裏想著好熟悉的名字,潘檀郎是誰?

腦門靈光一閃,潘檀郎不就是潘安嗎?古代四大美男之一。那現在豈不是西晉?司馬家的天下?這可是個不安分的年代呢,動不動就殺人,殺一個人還不夠,要麽滅族,要麽連坐,總之一人榮一族榮,一人死一族滅。司馬家的人多,子孫多,人多就亂。從滅吳算起三十幾年的朝代,亂了十幾年,著名的“八王之亂”“永嘉之亂”都發生在這時期,算是比較有名的“窩裏鬥”的案例了。

雖然自己報考的是外語專業,可對於魏晉時著名的“九品中正制”選官制度可是印象深刻,現在腦子裏還能浮現出那幅開胸敞衫,身披袍襦,一臉秀氣孤絕,慵懶地側臥在床的紈絝子弟形象。

這是個出美男、好風流的朝代呢!

心裏震驚過後,慢慢細算。記得潘安與石崇、陸機、劉琨、左思等並為“賈謐二十四友” ,再看他精神爍爍,態度謙和,小腹微突,五十左右,十足的“大叔”範,且風度有型。在這個年代算是老男人的他依然那麽受花季少女老太太們的歡迎,可以想象他年輕的時候得多麽風光啊!

心下了然,以潘安這個年齡算來,現在應該是八王之亂初期,在位的皇帝沒判斷錯的話應該是司馬衷,那個歷史上說沒有飯吃,為什麽不吃肉粥的有名的傻皇帝。

雙眼一閉,再不想說話,連剛才的饑餓感都減了幾分。

開始發愁,在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打仗的年代,叫我怎麽活?我又不是專業學歷史的,這段歷史也就記住那麽幾個人,還都是下場不怎麽好,連怎麽死的都沒記全,無非是有錢有勢長的美的那幾個。

哀嘆一聲,感覺自己像到了人間地獄一般。

轉眼看到一邊的陳樹茫然的模樣,心下安慰自己,既來之則安之吧。

“近日天有異象,是不詳的預兆啊。我看你面相平和,應是有兒孫福的,不過,”我故意停頓一下,給他時間思考。

“不過什麽?娘子倒是把話說明白啊?”陳樹有點急,又幫我倒滿了茶。轉念想到五胡內遷,靈光一閃,說道:“古人雲百善孝為先,此時不與你家母跟前敬孝道,以後也沒機會了。”

我這話說的含糊,自然也是有根據的。這是亂世,怎麽可能會少了戰爭。今天你搶我家的地,明天我搶你家的田,亂世,最不缺的就是打仗和死人。

“小仙姑,你說的可是真的?可憐我十二歲就被賣到這裏做雜役,家裏只有近五十多的老母,兄弟姐妹也被賣到各地不知所蹤。每年也會寄送給叔嬸些銀子,委托其照顧我母親。雖不多,可也算我盡孝道。可憐我現在還是奴隸之身,不能回到她老人家跟前盡孝道。”說著抽泣抹淚,竟越哭越厲害。

他改口倒是挺快,已經從娘子升級到小仙姑了。

想著我穿越到這鳥年代,以後也難見到老爸老媽流年,再難吃到老媽做的紅燒肉,心裏一陣難受,竟然不自由主地跟著哭了起來。邊哭邊想不由地問道:“你們這有紅燒肉嗎?”

那陳樹抹了一把鼻子,回道:“紅燒肉是什麽?”

我敲了一下腦門,想著距離東坡肉還有幾百年呢,紅燒肉自然也沒有出現。改口說道:“那就來碗面吧,我實在餓了。”

“小仙姑稍等,面馬上就來。”說著轉身,又轉回來問道:“小仙姑可有法子讓家母逃過此劫,我也好把家母接來此地,盡些孝道。”

法子?我能有什麽法子?這不是為難人嗎?轉念想到,他都叫我小仙姑了,我可不能顯的太沒本事,慢慢說道:“稍後,不可操之過急。”

那陳樹不再說話,轉身去上菜。

我抓耳撓腮,想著法子,總不能裝鬼弄神地寫避邪的符吧?盡管簡體字與繁體字之間還是有很大差別的,可我連毛筆都沒握過,可不能保證一筆流暢寫出來。想著實在沒招了,再用這法子應付,不過有點有失人道。

外面那潘檀郎的車終於走動幾步,想著這晉朝的風氣還真是開放,女子可以成群結隊地買菜逛街,不用裹小腳,還可以出游訪客。雖有一兩個頭戴鬥笠的女子,但大部分人都是頭發簡單挽成一個髻窩在後腦勺。

才明白,講究,那有得是有身份有家世的人講究,窮人顯然沒這個資本,漸漸地也沒這習慣,這也算是自由開放年代了。

摸著臉頰有一道細痕印,才明白,自己也是戴鬥笠的,可能剛才在人群混亂的時候丟了,下意識對自己的身份有些好奇。

正當我神游之際,那陳樹已經將面端上來,很客氣地說道:“小仙姑請慢用。”

看著還算大的瓷碗裏一陀麥黃色的面,上面漂了一層油花,我拿起筷子攪拌起來,想著先吃飽再說。正準備大口吃面時,低頭看到一雙麻鞋映入眼底,忍不住好奇上下打量他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因為章節比較長,所以此文兩天一更,還請體諒,每天碼五六千字,眼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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